管家猛地抬头,难以置信:“七...七成?那...那可是老爷高价...”
“就七成。”沈峰斩钉截铁,“卖,就立刻签契过粮;不卖,就等着烂在库里生虫,一文不值。”
“明日为限,过期不候。”
管家看着沈峰冰冷的眼神,又看看旁边凶神恶煞的王大力和满眼崇拜的张富贵,腿一软,差点跪下:“我...我这就回去禀报老爷!”
管家朱丹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“七成?少爷,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?”王大力不解。
沈峰看着窗外渐停的雨:“拖下去,朱家会狗急跳墙。七成,是逼他立刻割肉,断他最后念想,准备接手粮库清点。”
“是!”
翌日,沈府后院。
段浪顶着两个巨大黑眼圈,捧着一叠写满数字和符号的纸,冲到正在查看新制肥皂的沈峰面前,声音嘶哑却亢奋:“大表哥!算出来了!”
他指着图纸:“沂州走运河,临安走陆路转漕运,淮安走新开的纤道!驿站换马时间、纤夫工钱都压到最低!按这个走,沂州粮五日可抵京,比往常快两日!临安七日,快三日!淮安十日,快近四日!总耗至少省两成!”
旁边的王大力听得直挠头,李福也一脸茫然。
沈峰却接过图纸,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精确到时辰的数字和路线标记。
“好。”沈峰只吐出一个字,将图纸递给李福,“按这个路线,安排信得过的粮队,接沂州、临安的新粮入京。工钱按段浪算的给,一分不许克扣。”
李福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标注,再看向段浪的眼神彻底变了,带着震惊和一丝佩服:“老奴明白!段…段公子大才!”
段浪激动得脸通红,搓着手:“能…能帮上大表哥就好!”
沈峰拍了拍他肩膀:“干得不错。以后商行粮道核算,就交给你了。”
段浪瞬间挺直腰板,用力点头:“大表哥放心,我一定会做好的!”
就在这时,门房小跑进来:“少爷!门外来了辆江南来的马车,一位姓苏的小姐求见,说是为‘净衣皂’而来!”
江南?苏小姐?
沈峰眼神微动。
江南苏家。
这几日派人打探粮道的时候,就听说过不少有关于苏家的消息,虽然没有刻意打探,但也多少有一些了解。
苏家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,家主苏庆河酷爱对弈之道,与江南棋圣武云飞的弟子吴镇辉私交甚好,曾一掷千金打造金镶玉棋盘送之。
按照道理来说,苏家对金钱的嗅觉极其敏锐,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前来。
是真的看上了定远商行净衣皂的生意,想要分一杯羹,还是说此女是朱家请的救兵——来者不善!
如此目的明确,不知是敌是友。
“请到前厅。”沈峰转身,对王大力低声道,“王叔,去打探一下苏家来此作甚。”
王大力点头,身影悄无声息没入廊下阴影。
沈峰整理了下衣袍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。
朱家的粮仓还没开始清点,新的“客人”倒先上门了。
这京都的水,是越来越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