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学证下发，带礼物走动
办学证下发，带礼物走动</p>
钱进呆呆的看着领导。</p>
啊不是，老登你给我整釜底抽薪这一招？</p>
咱不是自己人吗！</p>
韦斌那宽厚的手掌拍在那份薄薄的档案上，一下子推给钱进。</p>
他眼神落在钱进脸上，带着不容拒绝的期许：</p>
“我看出来了，你小子行，会带徒弟，但一直也没亲自带徒弟，这不是对你能力的极大浪费吗？现在我想给你指派个徒弟，怎么样？”</p>
钱进讪笑：“多谢领导抬爱，但、但我怕误人子弟，我可能在工作上……”</p>
“别想的太多，我对你有信心。”韦斌给他一个白眼：“孩子放在你手底下，我是一万个放心。”</p>
“你不用怕，你就给我好好带吧，先让他去外商办跟着你好好锻炼锻炼，好好摔打摔打！该怎么要求就怎么要求，该加的担子也一定要加！”</p>
话的最后，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又回来了：“该走的程序，你们外商办自己按规矩考一考，让其他人挑不出理，回头把档案给人事科备案就行。”</p>
“另外！”</p>
他突然强化了声音：“你以后去哪里，也得带着他。”</p>
钱进心里一抽。</p>
这话什么意思？</p>
什么叫，你以后去哪里也得带着他？</p>
自己能去哪里？</p>
自己不就是在供销社里吗？</p>
这个心思一闪而逝，紧接着他想起了前段时间王东那句话：</p>
市里要成立新机构，想把你弄过去带队！</p>
钱进心里琢磨。</p>
如今韦斌这话好像有点交易的意思。</p>
现在钱进是供销社的人，而供销社是特殊单位，中央直属。</p>
所以如果市府要调供销社的人，只要供销社这边不放人，市府那边也没招。</p>
韦斌希望他以后不管去哪里，都带上韦小波，那潜台词是不是说：要我放你去另谋高就可以，你得带上我的人一起往高里走？</p>
钱进快速想了这件事，嘴上满口答应。</p>
不答应也不行。</p>
人家才是领导。</p>
至于这么做是不是符合他刚制定的规矩？</p>
那无所谓了。</p>
规矩这不是还没有执行么？</p>
领导打了个时间差，人家还是很守规矩的……</p>
得到钱进的保证，韦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，很温和，仿佛一切理所当然。</p>
他又拿起了钢笔低下头：“嗯，去忙吧。哦，对了，这份草案很好，留我这儿，我找秘书润色一下，后面跟其他班子成员通个气。”</p>
钱进转身，推开了韦斌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。</p>
韦社长工作也是雷厉风行。</p>
当天下午，李香就跑来找钱进：“主任，刚才您不在，有个叫韦小波的青年说是来送个什么材料的。”</p>
钱进一愣。</p>
来的这么快？</p>
他问道：“人呢？”</p>
“刚才在外间椅子上坐了半个多小时，一直没什么事，他看到暖壶空了就去打水了，小伙子人挺客气，没架子……”李香嘻嘻笑。</p>
钱进看到小姑娘眼波流转，随口问：“怎么了，小伙子是不是还长的挺帅气？”</p>
李香抿嘴笑：“主任您这说什么呢。”</p>
然后一溜烟跑了。</p>
钱进眨眨眼。</p>
我靠。</p>
这个韦小波莫非真长得不错，李香给看上人家了？</p>
若是这样，那李香还真是有眼光。</p>
钱进去把上午从韦斌手里拿来的韦小波档案打开，里面有照片。</p>
小伙子长得不算多帅气，国字脸、浓眉大眼，看起来只能说五官周正。</p>
很快李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：“你把暖壶给我吧，钱主任回来了。”</p>
脚步声后是敲门声，钱进刚看过照片的韦小波出现在他面前。</p>
钱进招呼他坐下，说道：“韦社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，现在开始在我们科室实习？”</p>
韦小波落落大方的说：“钱主任，我随时可以到岗，但我要遵从咱们科室的需求，您认为我该什么时候来实习，我就来。”</p>
钱进笑了：“你住宿什么的？”</p>
韦斌老家不是海滨市的。</p>
“已经办好了。”韦小波说道，“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在附近居住，他房间里是个上下床，给我留了个床位。”</p>
钱进说道：“好，那你今天回去收拾一下，明天过来上班吧。”</p>
“至于岗位，”他用钢笔点了点桌子，“给我当秘书，能不能干的了？”</p>
韦小波说道：“请主任您放心，我一定竭尽全力，不负您的栽培！”</p>
钱进送走了韦小波，后面韦斌的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。</p>
他以为事情跟韦小波有关呢，结果猜错了：</p>
“小钱，把你上午那份外商办用人规章的草案，再详细打磨打磨，形成一份标准、正式的《供销系统涉外科室人员录用、管理暂行规定》草案。”</p>
“材料要扎实，要求要具体！”</p>
钱进满口答应下来。</p>
韦斌向他解释了一下：“我先前跟省里的领导通了个电话，哈哈，最近全省各地、市供销总社啊，这几天都快被同样的事闹翻了天！”</p>
“外商、侨汇这些涉外科室简直成了香饽饽，人情招呼满天飞，工作根本推进不了。”</p>
“省社的领导今天上午刚开了个碰头会，一致决定搞个统一的、刚性的、说得过去的规矩，然后我在电话里提了你那份草案，省领导说切中时弊，是个好东西。”</p>
“这样你抓紧搞出来，要快！形成个范本，我来报省社，让大家有个章可循！”</p>
韦斌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干劲十足，充满了推动制度建设的成就感。</p>
钱进这边又多了个在省里露脸的机会。</p>
这样他赶紧探头从窗户往外看，想找刚送走的韦小波。</p>
秘书该干活了。</p>
结果没看到韦小波的身影，于是他就让李香去找人：</p>
“刚才你挺看好那小伙子，去把他叫回来，告诉他马上就得上班，你赶紧去追他，应该还没有走远。”</p>
韦斌既然给他安排了大侄子当徒弟，那他得把这层关系利用起来。</p>
就让韦小波补充这份草案。</p>
做的好不好，你韦斌自己找人润色去吧！</p>
突然之间，钱进感觉手里有个领导亲戚挺好的。</p>
就跟手里握着领导的质子似的……</p>
不过韦斌还是挺好的。</p>
他没有坑钱进。</p>
韦小波这青年并没有仗着叔叔是大佬乱来，做事很踏实，水平也不错。</p>
钱进给他一份《供销系统涉外科室人员录用、管理暂行规定》草案，他给润色的漂漂亮亮。</p>
几乎就在的通知连同这份暂行规定草案，一起被发送到了省城和其他十几个地级市的供销服务总社办公室。</p>
省总社给出的答复是作为“重要参照范本”，不过这些单位现在焦头烂额，压根不参照，直接拿来就用。</p>
钱进在系统里小小的露了个脸。</p>
后面两天，省城和其他地级市供销总社负责外商、侨汇科室相关事务领导中，有不少人给他打来了电话：</p>
“行啊，钱主任，你在海滨搞出来的这个《暂行规定》真是有点东西，是动真格的了！”</p>
“我们这儿也参照这标准搞出来了，这下子应该能堵住那些说情的嘴！”</p>
韦斌安排打字室优先打印了规定，很快，排版印刷规整的《暂行规定》正式文本送到了钱进手里。</p>
再有人上门想往里按擦汗人寿，钱进就送上一份规定。</p>
规定里很多条例都好办，难办的是最后还附了一份“外语能力笔试及口语测试考核细则（试行版）”。</p>
这东西很厉害，把领导干部们都给挡住了。</p>
另外韦小波也给钱进挡住了一些人。</p>
不知道是不是韦斌提点过他，反正小伙子做事圆滑又勇猛。</p>
该给钱进挡人的时候不犹豫，有他当秘书守着门口，钱进这边工作轻松多了。</p>
不知不觉又是周末。</p>
双休！</p>
这次周六就被空出来了。</p>
外商办的职工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电影外语学习会是在礼拜天加班进行。</p>
周六对钱进来说很宝贵。</p>
因为他休息了而其他政府机关单位不休息，那他就可以主持不少工作的开展。</p>
不过这天的天色不好。</p>
持续了一个周的晴天再度变天。</p>
当天从早上开始便铅云低垂，朔风卷着碎叶在路上摇摇晃晃。</p>
钱进待在筒子楼办公室里往外看，窗户缝被风吹的发出呜呜的呻吟，玻璃上凝着一层模糊的水雾，将外面灰蒙蒙的天光滤得更加晦暗。</p>
办公室中央，一只半旧不新的铁皮炉子烧得正旺。</p>
炉筒微微发红，炉膛里煤块火焰熊熊，这才让办公室里温度不至于太低。</p>
桌上摊着些文件纸张，最上面的是一份名字很长：</p>
《关于创办“海滨工农实用技术培训学校”服务农村改革与乡镇企业发展的可行性报告通过通知》。</p>
抬头是政府的红头字样，下面有大红戳。</p>
技校的“准生证”总算是下来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