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聚首，太突然

再聚首，太突然</p>

钱进看这俩人有些眼熟……</p>

“怎么了，钱进同志，连你大哥、二姐都不认识啦？”魏清欢嫣然一笑，过来接走他的手提包，“还是你看到亲人来了，激动傻了？”</p>

这一句话，钱进忍不住拍额头。</p>

前身的大哥和二姐。</p>

钱程和钱夕！</p>

不怪他没认出两人身份来，主要是他真没当面见过前身的亲人。</p>

他关于前身大哥二姐三哥的印象全来自于照片，然而那些照片都是哥姐们下乡之前拍的。</p>

那时候兄弟姐妹们还年轻，没受到下乡工作和生活的磨砺，别管皮肤还是精神状态跟现在完全不一样。</p>

魏清欢的话给了钱进台阶。</p>

他现在顾不上考虑大哥二姐怎么会突然上门，先赶紧回忆着烈士英勇事迹让自己热泪盈眶：</p>

“大哥？大哥！”</p>

“哎呀我的大哥啊，你你，大哥你怎么变老了？大哥你怎么这个样子了！”</p>

钱进红了眼眶，与钱程双手紧握又赶紧抱住。</p>

钱程更激动，狠狠搂着弟弟说道：“老了，真是老了，我61年就下乡去了黄土高坡，这都多少年了？我下乡那年你才十岁，可今年你大侄子都十岁啦！”</p>

几个本来玩闹的孩子看到突然出现的钱进，老老实实站在一起。</p>

其他三个大人走过来。</p>

有了钱程的经验，剩下的二姐钱夕自然被他一眼认了出来。</p>

三哥钱烈应该没来。</p>

钱进飞快从剩下三人脸上扫过，认出钱夕后又继续上去拥抱：“二姐、我的二姐！咱们多少年没见了？”</p>

“老四诶！”钱夕泪如雨下，搂着他一手抚摸他的头发，一手轻轻拍他的后背。</p>

钱进努力的挤眼睛想挤出泪水来，可感情确实难以到位。</p>

这些人对他来说是陌生人。</p>

于是他只好干嚎：“二姐，你们怎么突然来了？怎么不给弟弟提前说一声？你说弟弟不知道啊……”</p>

钱程笑着用袖子擦眼睛。</p>

旁边妇女赶紧递给他一条手帕冲他使眼色，意思是别丢人。</p>

钱进注意到了，自己也用袖子擦眼睛。</p>

使劲揉。</p>

揉红了再说。</p>

魏清欢去招呼妇女和另一个男子：“大嫂、姐夫，你们俩快坐，赶了好几天的火车多累，咱都是自己人，没必要还得站起来接人。”</p>

妇女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：“不累不累，你说不知道，弟妹，老大他得知能回来跟弟弟妹妹团聚把他高兴坏了，火车上都睡不着。”</p>

“从兵城到金城，从金城来海滨市，这一路上总共一百个钟头吧？老大他估计睡了也就十个钟头！”</p>

钱程黯然说：“不光是高兴，也难过。”</p>

“少小离家老大回啊，我早就该回来的，可父亲总是让我扎根黄土高坡为国家发展做贡献，不让我回来。”</p>

“去年他去世我最应该回来，偏偏治风沙到了紧要时候不准批假，唉！唉！唉！”</p>

多少年里一直在战风斗沙的硬汉，此时忍不住泪水落下。</p>

钱进哽咽：“这他娘都是白东风那孙子使坏，我知道消息回来的时候，父亲都已经、都已经入土为安了。”</p>

“这事怨不得咱兄弟们，大哥你别自责，如今咱又见面了，咱兄弟们能见面就好！”</p>

钱夕也感叹：“是呀，还能见面就好。”</p>

“我71年、74年、76年倒是回来过，可是那会老四在琼州回不来，一直未能遇上——明明是一母同胞四兄妹，结果分隔多年不能相见，真是造化弄人！”</p>

钱进高兴的问道：“今年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？”</p>

钱程立马指向魏清欢：“因为你有个好媳妇啊！”</p>

钱夕也赞叹：“老四你真能，我和你大哥三哥做梦都想不到你这么能。”</p>

“房子、工作这些不说了，说说你这个媳妇，你能耐了不得呀，能娶到魏老师这样的好姑娘！”</p>

钱进讪笑道：“也不是我能耐了得，主要是咱钱家基因好，我长得帅，没办法，外形条件太硬！”</p>

四人都笑。</p>

魏清欢拍他一巴掌：“你呀，看到亲人高兴的说胡话了呀？”</p>

“你不就是我的亲人吗？我不是天天看着你吗？”钱进努力把话题往熟悉人身上引。</p>

私下里这种话算不上什么，钱进一旦跟魏清欢独处什么骚话都敢说。</p>

可面对头一次见面的大伯哥、二姑姐，魏清欢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害羞：“你快要点脸吧。”</p>

“好了，你们亲兄弟亲姐弟先聊天，我厨房里炖的排骨差不多了，我得去看看。”</p>

钱进说道：“今晚别自己做饭，咱去国营二饭店……”</p>

“我昨天就开始准备这顿饭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。”魏清欢笑，“咱就不去国营饭店了，有那钱省下来你给你的侄子侄女和外甥们补个长辈红包，不比什么都强？”</p>

钱夕急忙说：“不去饭店吃，咱自家人团聚去什么饭店？在家里多好，我帮魏老师去忙活。”</p>

“我也去。”大嫂挽起袖子。</p>

魏清欢拦住他们：“这顿饭不着急，你们先喝点水歇歇，叙叙旧。”</p>

她招呼五个小孩：“走，去厨房，猜猜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？”</p>

五个皮实的大小孩欢呼着往外跑。</p>

魏清欢哑然失笑：“咱们家里的厨房不在外面，在这里，跟我来。”</p>

大嫂尴尬的解释：“我们一直住乡下，家里孩子去城里亲戚家次数少，我们亲戚在县城用的都是那什么集体灶……”</p>

“公共厨房。”钱夕解释，“我家以前、我们下乡之前在海滨也用这个做饭。”</p>

魏清欢说道：“一样，都是这样，是你们好弟弟在单位当干部了，单位分了这房子，我才知道原来有些房子里还有厨房呢！”</p>

她挨个摸了摸孩子的头，带他们去了厨房。</p>

钱进两股战战。</p>

他知道媳妇是一片好意，想给自己兄弟们留下独处空间。</p>

奈何他是个假货！</p>

而且他还没做好准备工作！</p>

他哪知道哥姐两家人会突然杀过来？</p>

于是他不敢沉浸在过去的话题里，赶紧聊当下：“大哥二姐，你们怎么突然来了？我没接到任何消息呀，否则我今天怎么也得去接站。”</p>

钱夕笑道：“有你的好媳妇在，你忙工作就行了。”</p>

“是魏老师给我们写了信，招呼我们今年一起回来过团圆节。”</p>

“本来去年腊月她就写信邀请我们来着，可现在知青回城是敏感话题，我们过年前都回不来，这是想了好些办法，今天才能相聚。”</p>

钱进知道魏清欢偶尔写信跟哥姐联系，却没想到她会组织突然的相聚。</p>

他明白，魏清欢想给他一个惊喜。</p>

奈何惊是到位了，喜嘛，马马虎虎。</p>

不是钱进没良心。</p>

是对他来说，钱程钱夕这些人属实跟陌生人没区别，顶多是在照片里见过罢了。</p>

大嫂和二姐夫也聊起了魏清欢：</p>

“老弟，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，我听说其他知青要回城，留在城里的兄弟姐妹生怕他们回来分家里房子，一个劲往外撵……”</p>

“魏老师没得挑，她不光欢迎咱回城，老四给咱邮钱寄票的时候还不阻拦，真好呀……”</p>

钱进一愣。</p>

他其实没怎么给哥姐邮寄东西，就是之前办房产过户手续的时候，他收到了哥姐邮寄的礼物，便也回了一份礼物。</p>

其他时候他太忙，顾不上这茬子，也无心去关注这方面的事。</p>

但魏清欢显然是记得。</p>

并且她还在一直默默的给三家送补贴。</p>

提起魏清欢，四个人都是赞不绝口：</p>

“去接站的时候，要不是魏老师举着牌子写我名字，我真不敢信这漂亮时髦的大姑娘是你媳妇……”</p>

“好看不算什么，魏老师人好心好，咱孩子坐火车坐的一身馊味，魏老师一点不嫌弃，出站口人多，她怕丢了孩子，一手拽一个……”</p>

“老四你行，我一直以为你要跟那个什么娟好上了……”</p>

“罗慧娟。”</p>

“对，罗慧娟，那女同志我看着不行……”</p>

钱进笑道：“那是相当不行，所以我就跟她分了，千挑万选的选了小魏老师……”</p>

魏清欢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：“哟，千挑万选？皇帝后宫七十二妃里选个皇后也没你费心思，我怎么不知道你选了这么多？”</p>

厨房门打开，大孩小孩们一人一瓶橘子水，美滋滋的跑了出来。</p>

魏清欢赶紧又招呼他们：“还得给我扒蒜呢，怎么跑了呢？回来，让你们爸爸妈妈跟小叔好好说说话。”</p>

“他是小舅。”钱夕最小的儿子才五岁，说话还憨憨的。</p>

“小进，我们可太想你了。”钱夕此时忍不住又握住了钱进的手。</p>

她眼眶红红的，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钱进的背。</p>

钱进讪笑道：“大哥二姐，我也想你们啊。”</p>

大家落座。</p>

他仔细看这两个血亲。</p>

刚才不怪他一眼没认出来。</p>

就拿老大钱程来说，他看到的这张饱经风霜的脸，与家里相册中那个穿着军装的青年属实判若两人。</p>

钱进给他们倒水，看到四人坐在板凳上又赶紧照收：“你们坐了这么多小时的火车，得多累呀，到沙发上歇歇。”</p>

“歇过了，都歇过了。”大嫂笑，“刚来的时候魏老师就带我们去澡堂子里好好泡了个澡解乏，这会不累了。”</p>

钱夕的丈夫叫陈寿江，是个爽快的长白山汉子。</p>

他坦诚的摊开双手给钱进看：“老小，姐夫不跟你客套，俺们都在乡下过活，这手全是茧子，你沙发上那个布滑溜溜的，那是真丝的吧？俺不能碰，一碰就是一道绺子。”</p>

钱夕拍他后背，羞恼他说话太直。</p>

钱进二话不说将沙发垫全掀掉了：“这公家东西，咱确实得注意，咱不给它毁坏，来，这下子能坐了。”</p>

“赶紧来坐，姐夫我跟你说，小魏老师肯定说过了，来到家里咱就是一家人，不要客气、不要见外，否则我们以后见面多尴尬？”</p>

陈寿江咧嘴笑了：“老小是个敞亮爷们，媳妇你以前还总说你这个小老弟跟你们……”</p>

“你别瞎说，收拾东西去！”钱夕赶紧截住他的话。</p>

陈寿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，赶紧尴尬的捻了捻耳垂，跑去将带来的袋子打开：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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