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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马德华很勇。</p>
程侠和廖春风顶多敢缺席，而他却敢带头来闹事。</p>
不过这也正常。</p>
从名字就能看出来马德华跟他收拾过的马德福有关系。</p>
他从面相上看不出两人的相似之处，但他看过档案了，这马德华应当是马德福一个亲叔叔家的堂弟。</p>
如此一来对方看自己不爽便情有可原了。</p>
马德华肯定也私下里调查过自己了，知道了是自己收拾的他堂哥。</p>
如此一来，他自然要找机会跟钱进作对。</p>
此时便是一个机会。</p>
“服务员！上酒！”马德华拍着桌子嚷嚷，“要高度的！”</p>
戴蛤蟆镜的青年一屁股坐到钱进旁边，满嘴烟臭喷在他脸上：“领导，听说你们外商办油水厚啊？”</p>
说着就要去摸钱进的公文包。</p>
楼小光可没走。</p>
看到这一幕他豁然色变，拍着桌子瞪眼站起来。</p>
钱进一把摁住他肩膀，脸上还是笑容。</p>
他冲那戴蛤蟆镜的青年说道：“同志请自重，今天是单位内部聚餐，闲杂人等还是先撤了吧……”</p>
“哟，还挺清高？”又有青年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。</p>
马德华则怪笑起来，他叼着烟眯着眼，抄起桌上的白酒瓶往随手拿来的酒杯里倒酒：“来，我敬领导一杯！”</p>
“你要敬酒用自己杯子，拿我杯子干什么？”旁边的许得胜一把抢回了酒杯。</p>
马德华诧异的看向许得胜。</p>
许得胜毫不示弱，目光凶狠。</p>
这样马德华收回了目光又看向钱进，他举起酒瓶说道：“领导，我是咱科室的人吧？我敬你酒没问题吧？我参加聚会没毛病吧？”</p>
“来，领导我敬你一杯。”</p>
郑金红闻见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，说道：“马德华同志，你喝醉了，别来闹事。”</p>
马德华斜眼看她：“大老爷们喝酒，你娘们在这里掺和什么？”</p>
郑金红性子泼辣，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砸厉声说：</p>
“领袖同志说，妇女能顶半边天，你马德华什么东西，敢忤逆领袖同志的意志？”</p>
“想喝酒？没问题，现在轮不到你敬咱钱主任，你先来敬我，是个真爷们那就把我灌倒再说话！”</p>
马德华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给钱进卖命。</p>
这超出他的预料。</p>
今天看开会表现，同事们应该不尿钱进这个领导才对。</p>
钱进凝视着马德华又冲郑金红摆了摆手：“小郑你坐下，马德华同志既然要向我敬酒，那我没有不应的道理。”</p>
但没等他端起杯子，马德华手腕一翻，瓶子里的高度白酒泼在了他脸上。</p>
冰凉的液体顺着下巴往下淌，白衬衫顿时变得透明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。</p>
“哎哟！手滑了！”马德华夸张地大叫，脸上却带着狞笑，“我喝多了，领导别见怪啊！”</p>
包厢里瞬间安静。</p>
孙健带着大学生们纷纷站起来。</p>
那几个混混针锋相对的抓起酒瓶指向他们：“没你们的事，滚一边去！”</p>
钱进拿起餐巾慢慢擦拭酒水，说道：“今天是科里第一次聚会，结果闹成这样，马德华，你跟你那个坐牢的堂兄真是一个德性！”</p>
“不过以我对你们马家人的了解，你们干不出这么有种的事，背后是有人指使你吧？你要是真有种就说说，谁在背后指使的你？”</p>
马德华听到这话顿时变脸，一脚踹翻椅子，说：“少扯有的没的，收拾你还用指使？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！”</p>
“一个下乡回来的土包子，也配当外商办主任？”</p>
他身后的混混们纷纷嚷嚷起来。</p>
戴蛤蟆镜的青年用瓶底敲着桌沿：“听说你在自店公社挺威风啊？妈的，德福大哥就是你送去坐牢的？”</p>
他猛然用啤酒瓶子敲实木桌面，玻璃碴子乱溅：“告诉你小子，在城里，是龙你得盘着……”</p>
楼小光忍无可忍，叫道：“钱总队，你不能拦我啊！”</p>
钱进点点头。</p>
楼小光反手一记大巴掌甩在蛤蟆镜脸上。</p>
大蛤蟆镜被甩飞。</p>
楼小光紧接着攥住混子的衣领挥拳狠捶。</p>
其他混子包括马德华在内愣了一下，反应过来赶紧对楼小光进行群殴。</p>
女服务员见此推开门跑出去。</p>
孙健等人纷纷上来要帮楼小光打架。</p>
钱进一手指向他们进行阻拦，另一只手拽起啤酒瓶冲叫嚣的青年混子们抡上去：“我自己的事，你们坐下看！”</p>
混战没有展开。</p>
包厢门又被猛地推开。</p>
一个系着油渍围裙的胖大汉堵在门口，他手里拎着把剁骨刀，闪亮灯光下，刀刃散发着寒光。</p>
后厨大组长管大宝杀到了。</p>
他不是自己来的，后头还有清一色的十多号厨师、学厨和男服务员，手里全拎着菜刀或者剔骨刀、剁骨刀这种狠家伙。</p>
“王八蛋！”管大宝挥舞快刀进来抓着人就要砍，“敢在国营二饭店里闹事？活腻歪了？”</p>
十多把快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，更有好几把刀随时准备劈下来。</p>
还有大汉怒吼道：“真他吗狗胆子，敢来国营饭店闹事？砍死当烂猪肉给处理了！”</p>
其他人应和：“在东海厅里闹事，砍死也是白死，不能放过他们！”</p>
马德华一伙顿时怂了。</p>
蛤蟆镜青年的铜哨子掉在了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</p>
他们不知道管大宝这帮人是不是真敢动手砍人，但知道自己在这地方闹事，如果国营二饭店非要出头砍他们，那治安局肯定不会追究厨师们的责任。</p>
“误会！都是误会！”马德华往墙角缩，“我们跟钱主任开玩笑呢……”</p>
楼小光举着菜刀就要冲上去，被钱进一把拦住。</p>
这把楼小光气得浑身发抖：“钱大哥！他们往你身上泼酒！”</p>
钱进抹了把脸上的酒渍，摇摇头。</p>
他压低声音说道：“我知道他们干了什么，我肯定要弄他们，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这里！”</p>
“你认清这几个混帐，去突击队喊人，把人给我喊齐了，能抓一个算一个，我今晚还要再见到他们！”</p>
楼小光闻言立马冷静下来。</p>
他收回剁骨刀狞笑着看向马德华和混子们，眼神跟刀子一样在他们身上剜。</p>
“管师傅，让他们走吧。”钱进的声音很平静，“别影响饭店营业。”</p>
管大宝狐疑地让开条缝，马德华一伙立刻灰溜溜地窜了出去。</p>
临走时，蛤蟆镜青年还想撂狠话，被管大宝一瞪眼，吓得差点撞到门上。</p>
“老弟！”管大宝不甘心，“就这么算了？”</p>
钱进没说话，弯腰捡起地上那个铜哨子。</p>
黄铜表面刻着‘忠义队’的字样。</p>
他将铜哨子交给楼小光，使了个眼色：“小光，去给我拿件干净衣服。”</p>
“管大哥，麻烦再炒几个菜，给我同事打包带走。”</p>
“今天这顿饭闹到现在这个架势，我们也没法在这里吃下去了。”</p>
管大宝叹了口气，拎着剁骨刀往回走：“老弟啊，你就是太仁义……”</p>
包厢里重新安静下来。</p>
李香默默捡起翻倒的椅子，三个大学生手忙脚乱地收拾碎玻璃。</p>
“都坐吧。”钱进转身对剩下的人说，“菜马上就来，都是好菜，咱们不能浪费，大家分配一下，打包好先回家。”</p>
“正好时间不早了，马德华算是干了一件好事，提醒咱们该回家了。”</p>
众人露出勉强的笑容。</p>
然后对自己、对科室的未来忧心忡忡。</p>
钱进这个领导似乎挺好的，可是太年轻了，他能镇得住场子吗？</p>
外商办这个新科室能稳定的运行下去吗？</p>
管大宝说钱进仁义。</p>
其实他更仁义。</p>
他后面亲自过来上菜，脸色阴沉的跟乌云一样：“钱老弟，这口气咱就这么咽了？”</p>
钱进淡然的笑道：“老哥，大丈夫报仇，不着急在一时。”</p>
“我下乡的时候听过一句话，说是跟狗打架只会弄一身毛，要么不打只吓唬它，如果决定打了，那就得一棍子打死它！”</p>
孙健等人都听到了这段话。</p>
他们觉得这话很有道理。</p>
可钱进说在这里是什么意思？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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