贪起于心，终于心（二合一）
贪起于心，终于心（二合一）</p>
他看到了什么？</p>
自尘五爷决定一意孤行之后，只是带上了几个忠心的护卫，便选择持剑踏上归途。</p>
他走的是来时路，看的是来实景，但见的，却不再是来实人。因为朝廷的不作为，再加上天灾人祸横行，而且多数田地归了地主、豪强，少数青壮成了奴仆、佃户，百姓已是难有活路，剩下的病残老弱只是能死，亦或是易子而食。一片凄惨，遍地的哀鸿。</p>
“百姓，都过得这么惨了嘛…”</p>
尘五爷一路看来，不知为何，心颤了。</p>
那颗已经被贪婪的内心颤了。</p>
旁边的护卫闻言，不禁面面相觑。</p>
不该是这么样吗？何况老爷您不也是导致百姓如此凄惨的地主、豪强中的一员吗？</p>
但这话，他们只敢在心里说。</p>
却丝毫不敢在尘五爷的面前言明。</p>
或许是尘五爷脸色红润、略显富态，也或许是他驻足不前，一个小儿这时胆怯的、试探着，像是想一步一步挪到尘五爷身边。</p>
尘五爷身旁的护卫一看，当即要阻止。</p>
然而只是跨出半步，就被突然拦住。</p>
“老爷？”</p>
为首的护卫不解。</p>
“让那孩子过来。”</p>
“那只是一个贱民。”</p>
“那也是民，是人。”</p>
尘五爷在护卫不解他为何突然泛起怒气的时候，一步越过了护卫，走至因为护卫那副凶神恶煞而退缩的孩子前，竟微微半蹲。</p>
然后在孩子惊惧且不断退缩之下不管不顾，略显突兀地伸进怀中取出了一张面饼。</p>
递上前，语气带着一丝温和。</p>
“你是想要这个吧，拿去吧。”</p>
简单一句话，孩子的后腿止住了。</p>
因为相对于尘五爷的害怕，他更怕饿。</p>
于是这个孩子没有丝毫的犹豫，一把夺过了面饼。在一声匆匆的道谢下，跑向远处一块石头后，呼喊着，“爹爹，有吃的了…”</p>
目视着，尘五爷缓缓起身。</p>
这一刻，他的眼中似乎划过一抹清明。</p>
但下一秒，一直被他藏于怀中的玉石又闪过了一道暗金色光芒，将那丝清明掩盖。</p>
“老爷？”</p>
见尘五爷站在原地迟迟不动，护卫们连忙上前。似乎是呼喊，让尘五爷回过神来。</p>
“继续走吧。”</p>
尘五爷出声，脸色再一次恢复了冷漠。</p>
但给这些护卫的感觉，却是自家老爷有些奇怪。好像变了，但又没变，莫名其妙。</p>
在接下来，尘五爷带着护卫一路走去，碰上了不少逃亡的百姓。但让他见的更多的却并不是官府在进行赈灾，而是一个被称为“太平教”的宗教组织施以符水，救助百姓。</p>
可尘五爷接过所谓的符水一看，</p>
这哪是符水，分明是米汤。虽然米的粒数清晰可见，但好歹汤是热的，米是有的。</p>
“嗤——”</p>
突然，尘五爷笑出了声。</p>
这一笑是嘲讽，但不知道笑的是什么？</p>
或许是皇帝忙着享受玩乐、卖官鬻爵，百官忙着争权夺利、欺上敛财，各地地主、豪强、世家忙着兼并土地，不顾百姓死活。</p>
亦或者…</p>
“老爷。”</p>
尘五爷凝视着“符水”，一笑之后久久不语。为首护卫跟着他最久，于是见到这一幕后出声提醒。可在这时尘五爷却突然开口，</p>
“阿大，你跟了我几年了？”</p>
为首护卫“阿大”一听，微微一愣后，“自老爷未入村子前，我这命就是老爷救下的。”</p>
“是啊。”</p>
像是感叹，但尘五爷却突然回头。</p>
语气严厉，好似质问或者就是质问，“那你觉得相较于过去，你变了吗？我变了吗？”</p>
突如其来的质问，令阿大惊愕，随之而来的便是惶恐。在他刚欲开口之时，尘五爷却又加了一句，“跟我说实话，不要说谎！”</p>
这一喝问，阿大沉默了。</p>
而他的不语，显然代表了答案。</p>
尘五爷回眸看着他，又是扫过了其他护卫。每个护卫见尘五爷的目光扫来，全部低头。</p>
他们在村子里，哪个不是借着老爷的光作威作福。就连当过流民的阿大在当了护卫之后，也同样在村里作威作福，好不快活。</p>
“看来都一样，都忘了本。”</p>
尘五爷这话说的既是他们，又是自己。</p>
这一次，尘五爷的目光再次清明。</p>
哪怕是怀中玉石同样又一次闪过暗金色光芒，也无法遮掩住。</p>
相反，这一次的暗金色光芒还引起了尘五爷的注意，令他侧目。</p>
“走吧。”</p>
“老爷，我们继续往前走。”</p>
“不！”</p>
尘五爷摇头，目光坚定。</p>
“这一次，就我自己走！”</p>
“什么！？”</p>
“老爷，不行啊！”</p>
“是啊老爷，我们怎么能让你自己走！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可这一次不管几名护卫如何再劝，尘五爷的想法都不会再更改。他让护卫们原路折返之后，便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故乡的路。</p>
而他这番决定，就是不为了让人打搅。</p>
这一刻，他的背影显得轻松些许。</p>
……</p>
“我回来了。”</p>
历经多月，他回到了这片故土。</p>
但此刻，这片故土已然再无人烟。</p>
或许是遭了乱，也或许是遭了难…</p>
一声感慨过后，尘五爷没有停留。他一路前行，路过了自己的茅屋，仅仅看了一眼便再次往前走。沿着记忆中的路，越过了山林，来到那处岩壁下，来到那处灌木丛间。</p>
一个隐隐的小土包，依旧在那。</p>
尘五爷凝视着，“老头，你到底是谁？”</p>
一声疑问，无人作答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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