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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早起拾柴的老汉见到，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涌泉的枯井边，浑浊的老泪纵横，双手捧起浑浊的泥水，一时激动的语无伦次。</p>
“稻子！荒地…荒地生稻了！金灿灿的稻子！”另一个村民狂奔向稻田，猛地扑倒在田埂上，抓起了一把饱满的稻穗，又哭又笑。</p>
消息如同野火燎原，瞬间点燃了整个死气沉沉的村庄。所有人都涌了出来，围着出现了奇迹的地方，惊愕、狂喜、敬畏…凡此种种的情绪，在每个村民的脸上不一而足。</p>
随后，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。</p>
“是尘五爷！新来的尘五爷！一定是他！只有他的地出现了神迹！他是活神仙啊！”</p>
人，特别是愚昧的人，都是盲从的。</p>
“活神仙！活神仙尘五爷！”</p>
只听得呼喊声迅速汇聚成狂热的洪流。</p>
村民们丢下了手中活计，如同朝圣般，黑压压地涌向尘五爷家的地主大院。他们跪倒在泥泞的院门外，对着那扇紧闭的、仿佛隔绝着神人两界的木门，疯狂磕头、祈祷、哭喊、称颂。</p>
一张张因为长期饥饿和劳苦而麻木的脸上，在一时间，被极度的敬畏、狂热的希望，甚至隐隐的贪婪所点燃，扭曲得如同庙宇里供奉的、面目狰狞的护法神像。</p>
院内，尘五爷听着呼喊。</p>
然而，他只是摸索着手上的玉石。</p>
此刻，玉石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——那是一头蜷伏着的狼形，线条粗犷而充满野性的力量感。狼首低伏，一只眼睛的位置，已经被刻刀勾勒出深邃的眼窝轮廓，只待最后的点睛之笔。而另一只眼睛却依旧被一层薄薄的、顽固的玉皮覆盖，如同紧闭的眼睑。</p>
此时的院外，“求活神仙赐福啊！赐我家小孙子一口饱饭吧！”一个老妪跪在最前面，正嘶声哭喊，额头在泥地上磕得一片青紫。</p>
这是家里已经没了地，没了壮力的。</p>
再加上现在是灾年，除了这位尘五爷家的地以外，他们村的其他地方又哪来的粮。</p>
“尘五爷！保佑我家今年收成翻倍！我给您立长生牌位！”一个壮年汉子挥舞着拳头。</p>
不过他的眼中，却是有着贪婪的光。</p>
只是这份贪婪，针对的同样是粮食。</p>
“让开！让开！我先来的！活神仙先给我家赐福！”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，猛地推开前面的人，不消片刻便引来一片怒骂和推搡。</p>
“凭什么你先？滚开！这是我家位置！”</p>
另一个男人毫不示弱地反推回去。</p>
眼下这里可没什么男女之分，毕竟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，就得“岁大饥，人相食”。</p>
一时之间，人群瞬间骚动起来。一开始只是言语争执，但很快演变成推搡、辱骂。</p>
为了粮食、为了得到所谓“赐福”，邻里间的情谊竟然被瞬间撕得粉碎。拳头挥舞起来，有人被打倒在地，泥水四溅。哭喊声、咒骂声、厮打声混杂在一起，将这片“虔诚”的朝拜之地，变成了欲望与暴戾的修罗场。</p>
院内内，沉浸在玉石中的尘五爷，身体猛地一震！外面传来的激烈争吵、打斗声、哭嚎声令他眉头皱起，然后缓缓起身走去。</p>
踏至院内，看到敬畏的管家。</p>
“外面发生了什么？”</p>
语气平淡，可却令人胆寒。</p>
毕竟尘五爷过往在外走，于荒年间，自然有着不少乱子，所以怎么可能没杀过人？</p>
而且这杀的人，还不少！</p>
也正因如此，他目露寒光，令人胆怯。</p>
管家不敢怠慢，当即将原委道来。</p>
说完后，他抄起一根棍子，“老爷，你看我们要不就将这群人打走，省得碍你的耳。”</p>
尘君亭瞥了一眼管家，“然后呢？”</p>
管家先是一愣，立马道：“然后？然后就买走他们的地呗。让他们来老爷家当奴仆、当佃户。他们想活着，还都得靠老爷您呢。”</p>
“是嘛。”</p>
本来以他近几年的作风，这很正常。</p>
可是不知为何，他总觉得不对劲。</p>
这份不对劲源自于内心，像是直觉。</p>
于是沉吟片刻，可就在这片刻的沉吟声中，外面的争吵竟然愈演愈烈。尘五爷烦躁地朝管家挥了挥手，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内。</p>
不过多时，外面的声音就削减了下去。</p>
可这样，却让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烦躁，毫无征兆地从自己心底深处狂涌上来。</p>
他看着一旁的架子，准确来说，盯的是架子上摆着的长剑。</p>
他抢步上前，然后一剑拔出！</p>
“唰——”</p>
“来人！”</p>
“老爷。”</p>
管家连忙来到房间，可看到尘五爷手上拿着的那把长剑，心中顿时被吓了个激灵。</p>
心有余悸地看着，随后问了句。</p>
“老爷，您有什么事？”</p>
“没有什么事。”</p>
尘五爷长剑一摆，颇有宗师风范。</p>
“我要出去走走，仅此而已！”</p>
出去走走？</p>
这是发什么疯？</p>
要知道，眼下是荒年，是会乱的。</p>
现在出去太危险了！</p>
然而尘君亭却执意如此，他觉得不出去走走，过不去心里那关。</p>
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。</p>
大概是直觉吧。</p>
与此同时，神界的生命之森。</p>
尘君亭在心境里看似过了很多年，但对于毁灭之神他们而言也绝对是弹指一挥间。</p>
毕竟不少事“不重要”，不必细看。</p>
不过他们也知道，尘君亭在玉石“帮助”和影响下，一步一步变得贪婪。从一开始的小满足，到了如今的大满足，甚至其贪欲更甚之。</p>
不曾想，今天出了意外。</p>
色欲之神开口，“是那些村民影响的。”</p>
“不。”</p>
贪婪之神一口否认，“是他自己。”</p>
“你可不要忘了，这里是他的心境。除了我插手的那一部分，一切的一切都是经过引导后由他自己的心境而成。那些村民的声音，就是那小子自己的心在提醒自己而已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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